神看著是好的

若說末日會毀滅全地球，大自然會否同樣遭受毀滅呢？抑或人類的存在，才加速了它的末日？ 現在每天轉天星小輪上班，有一段時間我在問：維多利亞港仍有魚嗎？直到一次，在灣仔碼頭填海工程對出，一堆工程船的鐵欄杆上，看見一隻筆挺的白鷺（應該是吧）。所以我想這裏應該仍有魚，攀附在碼頭木柱的籐壺也至少肯定那裏還有生命。這個被填平、倒沙、挖泥長達百多年的海港，仍然沒有變成一個很大很大、單單用來盛水的器皿。

雨水和河川永遠填不滿海洋，烈日又不能把它全蒸發掉。大自然循環不息，垃圾從沒存在過。枯萎的植物、逝去的動物，都為大地提供養份，孕育下一代的生命。我們卻製造很多要千萬年才能分解的「垃圾」，有毒物料，污染泥土和水源；又有各類化學物品，把保護我們的臭氧層都弄穿了。貨品更新得太快，即用即棄太方便，使「垃圾」堆積如山。甚至有人提議，把地球的垃圾都射上太空吧。垃圾是現代人類社會的產物。後代的事，今世理會不了那麼多，正如我們以為電力和水源是取之不竭。兩顆原子彈摧毀廣島和長崎並奪去十多萬人的性命，單是美蘇兩國便擁有愈三千枚核彈頭，足以消滅地球很多遍。核電廠處處，理性的人類似乎不相信有意外，誤以為所有操作都能盡在掌握計算之中。

春夏之際，本是生氣盅然的季節。木綿花透過綿絮傳宗接代，雀鳥、青蛙則唱出求偶情歌。不過城市裏的人卻嫌綿花引起不適，討厭動物叫聲太擾人。於是，花要打下來，吵耳的動物昆蟲則要捕捉趕走，彷彿宣告人類才是地球惟一重要物種。怎樣製成不澀眼的洗頭水？生產公司會以特製的工具綁著兔子，把不同配方的洗頭水一滴一滴對準牠們的眼睛。使雙眼腐爛得最慢的配方，便會拿出市場出售。當然我們無法知道牠們的痛苦，亦不會聽到牠們的痛苦哀鳴。學校要搜查學生有沒有帶毒品香煙，便聘請教練和購買緝毒犬。兩年過後，成效不顯著（不是值得歡喜嗎？）。於是，狗兒請另覓主人，那怕牠盡忠職守，身壯力健。一所正規中學容得下校長教學人員和數百學生，就是容不下一個牠。

<創世記>第一章記載上帝創造世界的故事，或者準確一點，是一個關於新的創造的故事。且容我片段式節錄出來：

10神稱旱地為地、稱水的聚處為海，神看著是好的。

12於是地發生了青草、和結種子的菜蔬、各從其類、並結果子的樹木、各從其類、果子都包著核，神看著是好的。

17-18就把這些光擺列在天空、普照在地上、管理晝夜、分別明暗，神看著是好的。

21神就造出大魚、和水中所滋生各樣有生命的動物、各從其類，又造出各樣飛鳥、各從其類，神看著是好的。

25於是神造出野獸、各從其類．牲畜、各從其類．地上一切昆蟲、各從其類，神看著是好的。

上帝照著自己的形象造男造女，兩次囑咐人類管理全地。然後，衪看著新的創造，認為「所造的一切都甚好」。今日的世界，神／我們看著，很好嗎？

(原載於《基道悅讀》2012年十二月號)

「末日」不遠

末日是怎麼一回事，真的難以說清。各人對末日有不同想像，有人開心，有人期待；有人擔心，有人害怕。這些回應背後當然包含對末日相應想像。如果末日使人驚恐，那教人驚恐的是什麼呢？是民要攻打民、國要攻打國，天災人禍連連？或者，對於一些國家，一些民族，末日對他們來說無關痛癢，因為他們每天的日常生活也好不了多少。

本年五月底，敍利亞發生大屠殺。政府軍隊向平民開槍，至少90人死亡，包括25名兒童。有生還者憶述，一夜間全家20人只餘下4人，有人親眼目睹父親被殺害。戰爭中，兒童往往身心靈都受到最大傷害。

1948年，巴勒斯坦在戰爭中輸給以色列。自此，他們過著沒有國家的生活。巴勒斯坦人口有五成多是18歲以下的青少年，因為成年人多在戰爭中死亡。可惜６4年來以巴衝突未曾平息，衝突中死亡的人中，每5人就有一名是兒童。每年大約500至700名巴勒斯坦兒童遭到以色列士兵逮捕，最常見的罪名是「投擲石塊」。沒有誇大，以石頭「攻擊」荷槍實彈的以軍「罪大惡極」。以軍多在半夜「拘捕」兒童，很少告訴家長他們的孩子在哪裏。甚至調查期間沒有律師在場，並嚴刑逼供。關押後許多孩子會出現各種創傷，譬如發噩夢和對未來充滿恐懼或者憎恨。

沒有戰亂，世界也不一定歌舞昇平。2008年四川汶川大地震，奪去近七萬人的性命，官方表示學生的死亡人數為5335名。失去子女已經痛苦不已，學校違規豆腐渣工程無法追究，連每年忌辰拜祭悼念子女都變得「敏感」，原告隨時變被告，情何以堪？2011年日本東北大地震，失去至親故然令人傷痛。福島核災難令居民有生之年都難以搬回故居，無法重建家園。即使遷移至其他地區，卻會遭受無知的歧視。菲律賓印尼等不太富裕的國家，輸出龐大女性勞動力賺取外匯。她們當中有多少母親？為了養家，先背負一身債（沒錯，打工前要先付巨額費用，可以相等半年總收入），別過丈夫和兒女，離鄉別井打工，照顧別人的家庭。即使富裕如香港，仍有人無家可歸，吃不飽，穿不暖，面對著家庭暴力的傷害……

世界太大，我們的世界卻很細。繁忙的城市生活，或許容易使我們視而不見，聽而不聞。

如果「末日」是饑荒、戰亂、暴力、痛苦、死亡和失去，它一直徘徊遊蕩，未曾遠離。若我們無法察看它的同在，可能，因為我們太幸福了。

(原載於《基道悅道》2012年十二月號)

芬蘭冬季

芬蘭的冬天應該來臨了, 天黑的時間愈來愈長。第一年從陽光普照的香港來到這極地, 可能會最唔慣。天常常都是黑的, 藍天不會有, 有時還未分清是天亮還是陰天的時候, 天又黑起來。只能看著鐘做人, 不然5時許見到天黑齊可能想睡覺了。又或者早上出門返學, 卻覺得個天好似凌晨咁黑, 都好苦。

而且風雪真的很大, 有時還是令一向很準時的火車巴士遲到。所以別以為有暖氣便穿得少, 試過火車遲超過半小時, 有時會CUT車, 當時以為自己會凍死。還有，落雪不冷, 融雪時才更冷, 要留意呀。有長頸巾記住包埋塊臉, 大風刮起的利雪令人臉都很痛。

不過, 挨到咁上下, 忽然發現五點時天仲未黑, 會有莫明感動。只要記住春天總會來臨, 盼望著春天, 便可以挨過去。這是我剛來到一位芬蘭人鼓勵我的話。芬蘭的春夏真的很美, 因為有漫長的冬天, 當地人才對大自然和春天額外感恩和期盼。